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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公英外省女性寫作班的書封
去年春天,接到學長永鴻的電話,問我有沒有空,擔任一個短期寫作班的老師,「妳不是在社區大學教了很多年新聞寫作嗎?這是一個以外省婆婆媽媽為主的寫作班,希望引導她們書寫屬於女性族群經驗,很有意義噢!」
聽起來很有意義,只是我從來沒帶過「寫作班」。我帶過編採營、社區新聞社團、在大學教採訪寫作和新聞編輯,從新聞寫作跨界到族群書寫,和我的領域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,新聞講究逼近真實,文學強調抒情達意,我沒把握能順利轉換角色與思考,然而箭在弦上,寫作班即將開課,我在半推半就之下,誠惶誠恐地成為「蒲公英外省女性寫作班」的老師。
這群來自五湖四海的外省台灣女人,各自擁有迥異的背景與故事,聽她們說故事、寫故事,讓我彷彿走進那個烽火戰亂大時代。她們所親身經歷的昔日種種,因為染上一層時間的光暈,愉快的記憶更加繽紛甜美,常常全班笑得不可抑遏;而苦難與悲傷也更為深刻、更具感染力,一群老少女子往往淚眼相對:
我記得,溫州千金大小姐少萼逃難到台灣成為公務員,躲過二二八,全靠台灣籍同事的襄助。新婚少婦友華搭上最後一班離開中國的船,只差一點,就和丈夫天涯永隔。明月流利的國台語雙聲帶,說起眷村故事,唱作俱佳有如說書,總能博得眾人讚嘆。
我記得,廣東籍秀英的迷你裙和她的故事一樣動人。父親早逝,生死相挺的同袍成為視她如己出的繼父,活潑女孩和沉默繼父的互動,有如台灣版的「背影」;出身鹿港大家庭的美芳嫁作外省媳婦的文化衝擊,讓她十分慶幸自己嫁給外省人;江蘇美女秀庸雲淡風輕地說起苦難過往,看似嬌柔的她面對人生風浪並不退縮,勇敢的抉擇更讓人佩服。
看起來總是酷酷的金曼玲充滿神秘感,不管說故事、寫文章都有種魔幻寫實的魅力,讓人半信半疑卻又忍不住追問:「後來呢?」開朗活潑的孔依慧有種軍人子弟的豪氣,最愛自爆眷村童年糗事,再辛酸的故事被她一說,也能即刻蒙上歡樂色彩,她的正面思考,總能帶給身邊人更多力量。
說起來,我能做的實在很少,她們每一位的生命風景都如此精采,我不過是著迷的聽眾,每個星期期待這個寫作聚會,透過課堂寫作的遊戲與練習,旁敲側擊,想偷偷挖出大家心底的精采故事,鼓勵她們化成文字,為自己,也為家人留下一些紀錄。
沒想到,無心插柳柳成蔭。這群寫作班的同學不僅在課堂中書寫生命,分享彼此生命中的悲喜故事,更在課程結束後,受到出版社邀約,計畫將作品集結成書,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驚喜。更令人開心的是,這群同學不因寫作班告一段落而結束定期的寫作聚會,她們說:「故事沒完呢,我們還要繼續寫下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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